第(2/3)页 天边泛起鱼肚白,第一缕晨光穿云破雾,给微澜的海面铺上了一层淡金。 小白缓缓睁开了眼。 一夜吐纳调息,她脸上的苍白已褪去大半,眉宇间那股郁结之气也散了,反倒泛出些许莹润的水光来。 那双眸子清清亮亮,不再结着寒霜,仿佛真被这天光海色洗过了一遍。 视线一转,便见不远处,姜锋仍旧抱着剑,倚着那块礁石站着。 鬓角沾了些清晨的露水,衣角微湿,整个人像是从昨夜到今晨,连姿势都未曾换过。 她轻轻站起身,走到他跟前,声音比昨夜低了些,也柔了些:“多谢。” 这声谢,没了戒备,倒像是从潮声里泛出来的一点暖意。 姜锋闻声睁眼,先是看了看她,又抬眼望了望那抹愈发明亮的天光,唇角竟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:“客气。好些了?” “好多了。”她点点头,从眉心取下那枚已然黯淡无光的玉符,双手递了过去,“此物……还请你代我还给前辈。” 姜锋接了,随手揣进怀里,另一只手又往袖中一摸,掏出一个油纸包来。 “喏,山下坊市买的。” 他将那油纸包递过去:“就这家胡饼还能入口。先垫垫肚子,别再空着身子硬熬。” 小白怔了怔,望着那还带着点余温、用粗糙油纸胡乱包着的胡饼,又抬眼看了看对面那人。 那张脸在晨光里半明半暗,轮廓分明,有些陌生,又有些……说不出的熟悉。 姜锋见她不动,也不多劝,只自顾自拆开纸包,掰下一块,随口咬了一口,咀嚼的声音里带点含糊不清的意味: “不吃?那可就没了。” 小白的目光在他脸上停了一瞬,终究还是伸出素白的手指,拈起一块。 饼有些硬,边角烤得微焦,齿间咬下去时发出“咯吱”一声轻响。粗粝的麦香混着些许盐粒的咸味,在舌尖上慢慢地化开。 这些年,她何曾吃过这般凡俗的食物,滋味是陌生的,却……并不讨厌。 于是,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站着,在晨光与海风之间,一言不发地啃着胡饼。 阳光一点点爬上海面,天边金线流转,将潮声与浪影都染上了暖色,像给这方天地镀上了一层不动声色的柔光。 气氛静得出奇,只有海风与浪涛声,在耳边来来回回地唱着。 最终,还是小白先开了口,声音低低的,像是在问自己: “你……都知道了?” 姜锋“嗯”了一声,将最后一口胡饼咽下,顺手拍了拍掌心的碎屑,语气淡得像在说别人家的事: “听我师叔提了几句。定海明珠。” 小白的眼神黯淡了几分,像天边刚亮起的光,又被流云遮了去。 “我父亲、兄长……为了稳住龙宫、修补明珠,早已是焦头烂额,无暇他顾。可那些妖魔却趁虚而入,在西海之滨屠我族类,炼制邪宝……我实在……看不下去。” 她说到后来,语气里带上了压抑不住的恨意与急切。 姜锋斜睨了她一眼,语气仍旧是不急不缓,听不出什么火气: “所以,你就一个人跑了出来?” 这话听着轻飘飘的,落在小白耳里却有千斤重。 “你可知,你这一跑,非但未必帮得上什么忙,反倒叫你父兄,平白多添一桩烦心事?” 小白被他一句话噎住了,唇抿得紧紧的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 她垂下眼帘,过了许久,才低声道: “我知道……” 那语气里,透着点不甘的倔,也带了点理亏的委屈。 姜锋看着她那副模样,心里不由得轻叹一声。 这丫头,脾性还真是一点没改,还是那般倔头倔脑,心里憋着天大的火,脸上却一个字也写不出来。 他没再往下说半句责备的话,只抬眼望向那座隐在礁石后的听潮小筑,语气恢复了平静: “走吧。” 话出口,又顿了顿,像是怕她不听,声音里便添了几分刻意板起来的不容置喙: “我师长大概有话要问你。” 他说得不重,却句句都压得住人心。 “你如今伤势未愈,灵力未复,一个人跑出去横冲直撞,不过是白白送死。这西海的水,浑得很,深得很,远不是你这点道行能趟得清的。至少,眼下不是。” 这话,像是劝,又像是训。 但在小白听来,却不知为何,并不觉得如何刺耳。 她默然片刻,终究还是点了点头。 朝阳渐起,光线穿过礁石的缝隙,将两人的影子在沙滩上拖得老长。 一前一后,一个走得沉稳从容,一个跟得悄无声息。 恍惚间,竟像是回到了多年前,在那片不见天日的老林子里一般。 听潮小筑里,光线比外头暗些,也静得多。 窗槛下摆着几盆青竹,也不知是什么品种,风吹不动,连一片叶子都不曾摇。 重虚师伯端坐在主位上,手里捧着一只粗瓷茶碗,正有一下没一下地呷着,那副模样,倒不像是在喝茶,反倒像是在品什么仙家玉露。 灵微师叔则侧坐在一旁,袍袖整整齐齐,神情一如既往地寡淡无波。 她的指间,仍旧拈着那柄小巧的玉如意,用一方素帕,一寸一寸地来回擦拭着。 小白跟着姜锋走进来,屋中那股清冷沉静的气机扑面而来,让她下意识地便收敛了身上那点残存的龙气。 身形微顿,眉眼间也收了三分凌厉,整个人显得规矩了不少。 她依着道门礼数,敛衽一拜,姿态无可挑剔: “晚辈西海敖玉,见过两位前辈。” 重虚师伯闻言,手中那只粗瓷茶碗轻轻一顿,抬起眼皮扫了她一下,不咸不淡地“嗯”了一声: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