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姜义心里早有数,闻言只略一点头,又似闲闲地道: “这位……小侄,也是个有造化的。你若有机会,也可关照他一二。” 话说得随意,他心里也明白,以姜亮这刚立稳脚跟的身份,要去照应那等人物,未免力有未逮。 姜亮只是笑着点头,应了。 那道虚影便渐渐淡去,算是作别了。 如此又是月余过去。 这一日,姜家祠堂的早课上,却少了个最惹眼的听众。 一直到日头偏西,那供案上的香火才重新有了动静,姜亮的神魂慢悠悠飘了回来。 姜义上前一步,还未开口。 姜亮那张愈发真切的脸上已堆满笑意,意念里压都压不住的喜色: “是锋儿携着新婚妻子,来长安见我了。一时高兴,早课便错过了。” 又说按着规矩,小两口拜过了他这个做爹的,下一程,便是要去洛阳拜见母亲,而后再回两界村。 姜义闻言,脸上也露出几分笑意,淡然道: “你如今能自由走长安洛阳,让他们径直去洛阳就是,何必多绕一程。” “孩儿一开始也这么说。”姜亮笑里带了些无奈,“可那敖玉有个姑父,正是长安城外的泾河龙王。横竖要去拜会一二,也就顺道到城隍庙里,替我上了炷香。” 姜义听得“泾河龙王”几个字,心头微微一愣。 这茬,他倒真给忘了。 泾河龙王那老倒霉蛋,可不正是西海龙王的妹夫,敖烈、敖玉的亲姑父么。 他慢条斯理地,把那段前尘旧事在脑海里又温了一遍。 这才抬眼望向供案上的虚影,似漫不经心地道: “小白,可曾提过,她与这位姑父……情分如何?” 姜亮虚影微一怔,像是纳闷老爹为何多问,仍如实答道: “锋儿倒是提过一嘴,那位泾河龙王与敖玉的姑姑,早些年便闹翻,连带着与西海龙宫也断了来往。这回前去,不过是晚辈顾个礼数,走个过场罢了。” 姜义闻言,眉心微动,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,又问: “那泾河龙王,如今在长安城近旁,算得上个什么身份地位?” 姜亮答得颇淡:“俗话说,八水绕长安。当今长安水府,以渭河为尊,城左近的行云布雨,也多归渭河龙王管。各处庙里,主要供的也是他。泾河龙王不过旁供,香火零星,说起来,倒与孩儿如今在城隍庙里的位置,大差不差。” 姜义闻言,那张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,顿时来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精神。 旁人或许不知,他心中可是有数。 如今的长安,只是一座寻常大城;如今的泾河,也只是长安周围的一条寻常河流。 可几百年后,长安会成为整个南赡部洲的焦点中心。 泾河龙王,也会一跃成为手握长安风雨的八河都总管,享用着仅次于四海龙王的香火供奉。 这可是一桩不可多得的……捡漏机会。 最要紧的是,那位如今还安安稳稳坐在水府里的泾河龙王,到时候…… 必死无疑。 思及至此,姜义那张刻着风霜的脸上,便敛去了方才那几分闲散,肃重了些。 他盯着那供案上愈发凝实的虚影,沉声问道: “日后锋儿与小白有了娃儿,那便也是个半龙之体。你可有几分把握,让那娃儿……入得了水府,在泾河龙宫里,也跻身个位次?” 这话问得突兀,也问得有些远。 那道已有了几分人样的虚影,闻言也是一怔。 似乎没料到自家老爹的心思,已经飘到了孙辈的差事上头,而且点的还是那座香火零散的泾河水府。 他沉吟了片刻,像是在自己那方新得的神道天地里,掂量了一番这桩事的分量。 须臾,那道意念才重新传了过来,带着几分从容,几分身为神祇的底气: “爹爹想得是远。” 他先是这般应了一句,才不紧不慢地接着道: “若真有了孩儿,那也是西海龙宫正经的外孙,身上淌着一半西海的血脉。单凭这份出身,莫说是小小的泾河,便是往那东海、南海去,谋个闲职,也不是难事。” 话锋一转,又落回了长安这片地界: “何况,孩儿如今忝为长安感应司都司,城中大小水脉,总归要卖几分薄面。那泾河龙王更是娃儿姑公。若只是在泾河水府里寻个差使,想来不难。”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