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那份关系,自非寻常同袍可比。 后来姜亮早逝,这二人在军中各自立下赫赫战功,如今都已身居要职。 对于姜锐这个故人之子,自然是能拉一把就拉一把。 姜义闻言,只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,浑浊的老眼盯着香炉里明明灭灭的火星,又问: “听你爹说,你最近要调任,去镇守那凉羌边境?” 姜锐先点头,随即却又摇头,那张被风沙磨砺得有些粗糙的脸上,露出几分与年龄不符的沉稳: “是,也不是。” 他顿了顿,似乎在组织言语: “此次调任,名义上是镇守边境,实则……却是要带一队人,深入羌地,去跟那些个发羌部落,好好‘打打交道’。” 姜义眉梢微微一挑,却没做声,只缓缓在蒲团上盘膝坐稳了。 姜锐便继续说道: “阿爷也知晓,上次虽剿灭了烧当部,可发羌一族,降而复叛,始终是凉州心腹大患。” “羌地太大,崇山峻岭间部落层出不穷,谁也说不清里面究竟藏了多少部族。上次敢犯边的,说到底,也只是其中胆子最大,也最蠢的一部分。” 他的声音不高,在寂静祠堂里却格外清晰。 “孙儿此次入羌,一来,是奉命查清那连绵山里,究竟还藏着多少发羌部族,摸清他们的底细。” “二来,也是要去跟那些部落头人周旋一二,看看能不能寻摸出个法子,是打是拉,还是又打又拉,总之,得想个能长久安抚住他们的手段。” 姜义听完,半晌没有言语,静静看着眼前的灵位。 良久,他才点了点头,语气平淡: “这倒是个建功立业的好机会。若真能办成,于国于民,是一大功德。” 话锋一转,那平淡语气里才透出几分关切, “只是,与那等不讲道理的蛮夷打交道,终归凶险,你自个儿,要多留个心眼。” 姜锐那张严肃的脸上这才露出一丝笑意,重重点头:“孙儿省得。” 祠堂里,香火静静燃烧,祖孙二人沉默了片刻。 良久,姜义才从蒲团上站起身,也不言语,只踱步到祠堂后方那张积了些许尘灰的供桌旁。 弯腰在那桌底一阵摸索,从中取出一个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。 拆开油纸,里头是个牛皮纸信封,瞧着有些年头了,边角都已磨得发软。 他将信封倒转,轻轻一抖,一张泛黄的旧符便落在了掌心。 符纸上的朱砂痕迹,经岁月侵蚀,已有些模糊不清。 姜义拿着那道符,走回姜锐面前,递了过去。 姜锐接过来,只觉入手粗糙,纸上那股子灵气散得七七八八,瞧不出什么名堂,脸上不由得露出几分不解。 姜义这才重新在蒲团上坐下,声音不高不低,缓缓道: “你应该知晓,当年你爹征战羌地时,身边跟过一只大黑鸡。” 姜锐连忙点头,肃然道:“孙儿知晓。” 这事他虽未亲见,却从小听到大,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。 姜义“嗯”了一声,目光似乎穿过了眼前的孙儿,落在了更久远的往事里: “它叫大黑。说起来,算救过你爹的命,是个恩人。” 他顿了顿,指了指姜锐手中的符纸。 “而这道符,便是当年你爹,用来跟它‘讲道理’的手段。” 姜义说着,目光落在符纸上,继续道: “不过,这符搁得久了,灵机散得差不多了。况且,那只鸡如今怕也非同以往,想用这个再拿捏它,是没指望了。但若只是用来寻个踪迹,感知一二,应当还有些用处。” 他示意姜锐将符纸收好,话语里带着几分嘱托的意味。 “你此次去羌地,便将这道符纸带上,闲暇时,不妨留心一二,看看能否找到大黑的踪迹。” 当年大黑将重伤的姜亮送回营地后,便从此失去了联络。 这些年来,也未曾听过任何与之相关的消息。 姜义一直怀疑,那只通了灵性的老鸡,或许并未走远,依旧留在了那片广袤的羌地之中。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