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这一隅的崩溃,不过片刻,却像长堤蚁穴。 随即,一名古今帮的壮汉肩头被妖虫生生咬去一块血肉,闷哼一声,踉跄退开。 村东的防线,就这么被撕开了一道口子。 黑色的浊流自缺口涌入,嘶声如潮。 这些闯进村中的,多是凡虫,灵智不高,不管人也不顾血,只按本能乱啃。 木柱、屋檐、菜圃。 “咔嚓咔嚓”的碎响此起彼伏,似雨打枯枝,听得人心发紧。 好在村中尚留不少乡民,闻声赶来,抄起锄头扁担,便往虫群里招呼。 而且早在前些年,姜义就劝村中人家多养鸡鸭。 这几年灵气渐盛,那些寻常家禽日夜濡养,虽未入灵,却也筋骨结实,精神矍铄。 啄起人来都疼得叫娘。 此刻,那些平日里只会在田埂边刨土的土鸡、芦花鸡,也被这满天嗡鸣激起了血脉深处的野性。 一只只昂首伸颈,从篱笆下、屋檐后钻出, 羽毛炸开,目光发亮,仿佛也要与这漫天的虫海,分个死活。 一时间,村中“咯咯”声四起,鸡飞狗跳,乱作一团。 冲入村中的虫群,夹杂着几头体型硕大的妖虫。 这些畜生却不似凡虫那般胡啃乱咬,反倒齐齐收了势头,绕过沿途的菜圃与屋舍,不理那些挥锄的村民,径直朝姜家院子扑来。 然而还未奔出几丈,斜刺里便杀出十几道半大的身影。 那是村中那群闲不住的小子,个个眼亮腿快。 为首的刘承铭,生得肩阔腰圆,天生精气充盈,气势比成年的汉子还盛几分。 人还未到,一柄与他身量极不相称的石斧,便呼啸着脱手飞出。 “噗”的一声,正中一头妖虫的背甲,砸得那畜生趔趄欲倒。 未等它回神,刘承铭已如小牛犊般猛扑上前,双臂一合,蒲扇大的手掌抓住虫头,只听“咔嚓”一声脆响。 那妖虫的颈节,便被生生拧断。 他身后,姜潮提着短刀,喘着粗气赶来,却见地上横七竖八躺了四五具虫尸,连个活口都没剩。 少年急得直挠头,四下张望,嘴里还嘀咕个不停: “没了?怎么就没了?” 这几声喧哗,不过是血肉磨坊中的一朵小浪花。 很快,那被撕开的缺口又被死死堵住。 厮杀声重新淹没一切,像沉重的浪,一下一下,拍在村子的心口上。 这原不过是一场不值一提的小插曲。 可姜义的目光,却始终未曾移开。 他望着那几具妖虫的尸骸,神情平静,眉头却微微一蹙。 这些畜生已有些灵智,却不理沿途的粮食牲畜,偏生一门心思往这灵气最盛的地方钻。 如此算来…… 那头藏在地底、能号令亿万虫群的“头虫”,对灵气精粹之物的渴求,只会远胜这些前锋。 百倍,千倍,不足为过。 念至此处,姜义心念微动,神色不显,却已将目光缓缓掠过身后那片经营多年的院子。 灵树灵果,一株株气机饱满; 角落里的灵药,也都氤氲着细微光泽。 这些年积下的灵气,在夜色中仿佛都能听见呼吸。 直到他的目光,最终停在了那汩汩灵泉旁。 泉边,立着一株通体青润、枝叶若玉的仙桃树。 长势极盛,灵韵最浓,宛若一团凝成实质的灵光。 姜义抬手,虚虚一引。 掌心黑白二气交缠,如两条游鱼,一闪便钻入那仙桃树下的泥土。 顷刻间,那片被泉水濡润的乌亮泥地,便轻轻鼓起,似有生息。 泥层翻涌,却无尘飞扬,静得出奇。 不过数息工夫,那株仙桃树便被一股无形之力托起,连根拔出。 根须纤毫分明,仍带着湿润的泥香,土团浑圆饱满,在半空微微浮动。 这一手,轻若无意,实则巧入化境。 姜曦与刘子安在旁看着,眼底皆浮出几分讶色。 他们并非惊叹那术法之精,倒是讶于自家老爹的决断。 这株来历不明的仙桃树,自栽下那日起,便得了姜义的极尽照拂。 既不开花,也不结果,却日日受灵泉滋养,几乎占了院中一半的灵气。 这桃树,向来是姜义最珍重之物。 而今,他竟亲手将其连根拔起。 未等二人回过神来,那株带着湿泥的仙桃树,已被姜义托起,平平放在刘子安身前。 那双眼,平日总带几分闲散,此刻却沉似寒潭。 “子安。” 他声音不高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。 “你土行之法最熟。带上这株桃树,从地底往外走一遭,看看能否逃得出去。” 话音甫落,刘子安的脸色便变了。 他脖子一梗,几乎是脱口而出: “岳父,我不走!要走,也得一家子一起走;要留,便一块儿留下!刘子安若撇下你们,连畜生都不如!” 话说得又直又急,满是梗直意气。 姜义望着他,沉默片刻,似有一瞬微怔。 倒是姜曦先忍不住笑出了声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