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十五章 井下洞天,镇龙遗刻(中)-《华夏禁区档案:长生诡藏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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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不对,不光是‘镇’……这个符,有‘引’、‘顺’,甚至……‘替’的意思?他们想用这法子,把闹腾的山川地气,硬给……‘捋顺’喽?还是,想弄到自己手里?”

    “是‘镇龙’。”姜晚的声音在石窟里荡开,不高,却沉。像块青石砸进死水潭。她顿了顿,等那点回音自己往下掉。

    “搬山的老话里有提过几句。古蜀,甚至更早……有些地方,地气太凶,山崩水涌,疫病横生。那时的巫祭,认准是地脉里蜷着‘恶神’或是龙蛇‘凶兽’,趴在地脉上躁动。”

    她目光斜向壁画上那株青铜树顿了顿,“他们寻地气拧成死结的关窍,设坛。用特殊器物——作引,接他们口中的‘天星正气’,掺着地火,再以活牲,甚至……更不堪的祭品为药引,搞仪式。不为别的,是要同地底下那狂物立个‘契’。”

    石窟里静了下来,只有不知何处渗出的水,一声,一声,敲在石上。

    “或是,”姜晚最后补了一句,字音嚼碎了,慢慢吐出来,“把它,生生摁回去。”

    她停了下,手电光晃过中间那镇墓兽:“这玩意儿,还有它嘴里那板子,八成就是这场祭祀最后落定的‘契’,或者说,是‘镇物’。这地方,就是个封起来的‘镇龙祭祀坑’。”

    “契?”李司辰抓住这字眼,“跟谁定的契?地脉……真有‘想法’?”

    “有没有想法,两说。”

    姜晚瞥他一眼,“可地气,你们现在爱叫‘龙脉之气’,是真有,而且有它自己个儿的跑法。古人未必懂里头的道道,但他们能觉出来,也试着用他们的法子去‘对付’。这契,许是他们一厢情愿记下的,也保不齐……是真有什么东西,应了他们。”

    她话没说完,可那意思,透了。这地方邪乎,不光是因为它老。

    “看这儿。”姜离忽然低声说,短铁锹指向镇墓兽的底座下面。

    手电光照过去。祭坛石头基座和地面接缝的阴影里,散着几个烟头,还踩着一小块沾了湿泥的、印着外国字的巧克力纸。烟头的牌子,跟之前在道口看见的一样。

    “观测站的人,进来过。而且,”姜离用锹头拨了拨烟头边上的泥,露出点金属反光,“看这印子,他们在这祭坛边上转悠了不少时候。想动那铜板。”

    手电光仔细照,能看见镇墓兽张开的巨嘴边儿上,靠近铜板的地方,有几道新的、细细的刮痕和凿印。

    印子浅,像是用专门家伙试过,没撬动。铜板自己好像卡得死紧,或者有别的原因,让他们没得手。

    “人可能还在附近。”

    姜晚语气没什么变化,可身子更警觉了,“或者,拿了他们要的,走了。可留这些痕迹,不像专干这行的做派,要么是慌,要么……”

    “怕是专做出来,糊弄后头人的。”李司辰接了话,眼睛却未离开那铜板半寸。

    离得越近心口那滋味便愈清晰。不是压,是坠,是有什么从里头被生生往外拽。丹田处那点温热自己活了,汩汩地朝外涌。那铜板静静地搁着,却像个不见底的窟窿,专吸人身上的活气。

    是“仙乳”?还是“洞玄眼”?或者,是那劳什子“钥匙”身子骨?

    “苏姐,”他看向还在盯着壁画出神的苏锦书,声音放轻,“能看出这祭祀具体镇的是啥不?或者,这铜板上可能记了啥?”

    苏锦书像被人从梦里喊醒,猛地回神,吸了口气,看向镇墓兽嘴里的铜板,眼神重新变得尖利。

    “太远,锈太厚,看不清。可照着壁画,再按着这种‘镇龙’的老例儿,铜板上记的,多半是祭祀的准日子、谁主持的、用了哪些祭品、镇的是哪条‘地龙’或者‘凶神’,还有……警告。警告后人不准乱动的警告。”

    她目光扫过那些“观测站”留下的新印子,眉头锁紧:“他们想弄走这铜板,是为着上面的信儿?还是说,这铜板自己,就是个……钥匙,或者凭证?”

    就在这时,李司辰身子猛地一晃。

    不是外头来的劲儿,猛地炸了。是骨头深处、血肉里头,猛地挣出一线锐痛,随即化作燎原的滚烫!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真切,都凶蛮。

    仿佛底下埋了万年的死山陡然裂了口,熔岩挣破所有桎梏,沿着筋脉骨缝、五脏六腑,奔突冲撞!

    “嗬……呃!”

    他喉头滚出一声短促的闷哼,手蜷起来抵住心窝,额上顷刻便蒙了层湿冷的汗。

    视野暗了一瞬,耳中蜂鸣大作。石窟、壁画、角落里蹲踞的兽影……周遭一切都在晃荡,都在扭结、旋转,颠荡。

    “司辰!”苏锦书离他最近,惊得声音都变了调,伸手就去扶。

    姜离和姜晚也同时转头,眼神绷紧了。

    可李司辰已经听不真她们说什么了。

    那滚烫的热流冲上头顶,在俩眼珠子那地方狠狠一撞!

    “嗡——”

    石窟还是那座石窟,眼里的景却全换了。

    色彩被抽干了,只剩黑白。黑白之间,淌着些暗红的东西,不是颜色,是“气”。那气缓缓地滚,沉沉地流,像搁久了的血,凝了,又没完全凝住。

    石壁上那些巴蜀古话和祭神的刻画,此刻全显了形。不是发光,是那暗红的淤血似的玩意儿,顺着刻痕的凹槽,一寸寸漫过去,爬过去。

    原本零碎的图样,竟拼凑起来,连成一整幅。更大,更邪,也更……瘆人。那画上的场面,隔着这层流动的、不清不楚的红,直愣愣地撞进人眼里,静得骇人。

    那青铜巨树在他能窥见“气”的眼中,烧着一团白惨惨的光。天顶垂落粗大的光柱,闷雷般夯入大地。地面豁开了口子,涌出赤红滚烫的地气,与那星光绞缠在一处,被引着,尽数泼向那柴堆。

    柴堆上,缚着无数人影。

    在他那异样的视野里,那些人影正发出无声的、扭曲的哀嚎。他们的“气”,正被无形的力从躯壳里生生撕拽出来,混着星光与地火,汩汩地灌进下方那尊兽首的容器中去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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